韩国电影《熔炉》,是根据韩国光州一所聋哑学校校长性侵儿童的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最了不起的是,这部电影上映后,因为影响深远,百万网友签名抗议,导致案件重申,促成了“性侵害防治修正案”(又名“熔炉法”)的修正,在韩国,这是一部被称为改变韩国的电影。
因为知道电影的内容,一直没敢看,直到今晚,看完之后,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电影剧情梳理起来,三言两语即可交代清楚:美术老师姜仁浩来到一所聋哑学校,却发现这里的孩子们被校长性侵、暴力殴打,为了将这些恶人送上法庭,他与人权保护机构的女主一起努力,收集证据,保护孩子,但最终,因为校长势力滔天,性侵孩子们的校长与另外两名老师只是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还缓期一年执行。
由于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从我查到的资料来对比,电影仍留有一线光明,而真实事件则要阴暗得多,令人无比绝望,我将一一对比分析。
在电影里,遭遇性侵的孩子是两个女孩,一对兄弟,其中,弟弟最终卧轨自杀了,对这些聋哑孩子们施以暴行的是校长与副校长,另一名老师;而真实的事件中,从校长到老师,一共有10多人参与施暴,从2000年开始,他们先后对超过30名聋哑儿童进行性侵,而这些孩子的年龄仅仅是——7到20岁,简直难以相信!
电影里,当男主和女主要求调查时,教育局与福利机构互相踢皮球,谁都不肯接手此事,警察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许难以想象,怎么可能,所有的官府机构里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泯灭人性吗?
然而,真实的情况远远比这更加阴暗,更加令人绝望,有韩国网友曾留言问“难道韩国已经不是法治社会吗?”
真实的情况是,这个案子起初是一名男律师从他的朋友那里偶然得知此事,他的朋友是聋哑学校的老师,两人决心为学校孩子讨回公道,他的教师朋友在收集资料过程中,遭遇校长方暗杀。
听起来很夸张吧,暗杀?还不止于此,此后7年,这名律师一直致力于这件案子的真相,相继有几名富有正义的法律工作者因此遭到暗杀,而律师最后也不得不离开律所,我猜,大概是律所警告他,别惹事,别找事,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肯妥协的律师不得不离开律所,带着他救助的3名聋哑儿童离开。
之后,为了这件案子,律师辗转在7年间上诉数次,却始终无果,后来,律师遇到一名医生朋友,医生大为震动,决定帮他,两人一起寻求公道,在此期间,律师身患癌症,他们虽然找到证据,校长方面却因为势力太大,而没有遭到应有的惩罚。
电影里,最后一段,其中一个受害者拖着施暴的老师一起卧轨,同归于尽,这一段也同样来源于真实的事件,此事发生后,儿童福利机构用强硬手段带走另外两个孩子。
饱受打击的律师因抗诉而被高压水枪射击,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影片中的这个场景,大概是向医生致敬吧)
他的医生朋友继续接过他的理想,为此奔走,但依然没有结果,绝望的医生最终选择自杀,以这种方式获得关注,自杀之前,他写下了数万字的遗书,将这件事发布在网上希望引起关注。
我能够想象到,这位自杀的医生,以及那位为了将坏人绳之以法的律师,他们在几年之间面对各方势力的压迫,坚持心中的理想,因为善良,因为正义,就此赔上自己的一生,却始终看不到一丝光明,那是何等的绝望。
遗书在网上引起关注之后,韩国女作家孔泳枝读到相关报道,大为震惊,立刻前往光州,与受害学生相处数日,深入了解孩子受创心灵后,将该事件写成小说,2008年底至2009年中连载于网络,点击率超过1600万人次,最后出版了。
正是由于这位女作家的文字记录了这个故事,才有了后来的电影,以及后来的故事。
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孔侑看到这本书之后,同样大为触动,他主动向经纪公司请求拍摄这部电影,随后几年里,他为此拉投资,做筹划,终于,影片得以开拍。
即便是在韩国这样一个电影有着独立审查制度的国家,依然能够想象,拍摄这样一部针对学校、教育局、法院系统等诸多官方系统的电影,一定会面临重重阻碍,据说,影片最后一段高射水枪的场景,原本应该在光州拍摄,但当地政府非但不支持还驱赶他们,导致他们只能另行取景。
但好在,电影上映了,也获得了热烈反响,成功了,这其中诸多困难,难以想象,总之,电影上映后,数百万网友在网络上签名,要求政府重新查处此事。
光州警方在各方压力下,不得不重新开始调查,但也就是做做样子,因为过了追诉期,校长还因病过世了,他竟然没受到法律的制裁!!
强大的韩国人开始静坐抗议,网络抗议,各种舆论压力之下,韩国高层也予以重视,电影上映37天之后,韩国国会通过“性侵害防止修正案”,又名“熔炉法”,以及《社会福祉事业法》修正案等一系列法律,确保社福机构经营公开透明,纳入外部监督力量,并保护聋哑儿童。
一个月之后,这所作恶多端的学校,终于被关闭了。
然而,距离真实事件发生,已经过了9年,9年之前,受侵害的是12个孩子,因为当年开庭后,那些恶人并未受到惩罚,这9年时间里,他们又将魔爪伸向另外18名孩子,总共有30个孩子遭遇性侵犯,暴力等行为。
四年过去了,案件中的施暴者,至今也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尽管当局修改了法案,但那些受过伤的孩子,我想,留在他们身体和心灵的戕害,这辈子也无法抹除。
(受害女孩逃到厕所,校长还是找到了她)
这部残酷的电影,压抑,绝望,充满了悲伤,它让我怀疑人生,讲真的,这世上的恶意太可怕了,一个又一个机构互相踢皮球,办事的相关人员要么为了利益背叛正义,要么为了明哲保身冷眼旁观,它让人怀疑,这世界,还有光明吗?
但是,想想那位为了孩子们奔走的律师,那位搜集资料被暗杀的老师,那位自杀的医生,以及写下这本书的韩国女作家孔泳枝,不顾各种压力坚持拍摄的男主角孔侑,正是因为他们一个个人的坚持,才得以让这件事曝光于天下,令孩子们逃脱魔窟,再加上数百万韩国民众的力量,倒逼相关部门修改法律条文,只要一想起这些人,我忍不住眼含热泪,哪怕在最深最黑的黑洞中,也始终有一丝人性的光明,这光明或许只有一线,但它总能洞穿黑暗,这是最宝贵的人性的力量。
而最最让我感慨的是,韩国能够拍出这样的电影,也能够出版这样的小说,他们的文化有相对宽松的环境,这才导致韩国近年来这类优秀的现实题材层出不穷。而想想我最近在写的一个故事,涉及到父亲性侵女儿,编辑告知,不能写,写了,就没机会出版,没机会改编,这就是中国的大环境。
儿童福利机构、聋哑学校里,老师性侵学生,暴力殴打,我相信,这种事绝对不是只会发生在韩国,在我们伟大的国土上,在我们所生活的土地上,在我们所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里,也同样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着,也许,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在你看着这些文字的时候,某个可怜的脆弱的小女孩,正饱受蹂躏,而她,尚且不知向谁求助。
更可悲的是,我们国家的保护妇女儿童法律,也未见得比韩国更先进,还记得官员嫖宿幼女罪吗?知道妇女保护的官方数据里,每年有多少女孩被性侵,而欺凌她们的人却逍遥法外吗?
一样的天空下,一样的罪恶,在同样发生着,而我除了为此痛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建议大家看看这部电影,直面悲痛的现实,你也许过得很幸福,但你应知道,罪恶也许就在我们身边悄悄发生着,上演着。
我希望有一天,我亲爱的的祖国在法治上能够超越韩国,我们的孩子都能过受到法律的保护,每一个犯下罪恶的坏人,都会得到相应的惩罚,毕竟,我们中国远比韩国更强大,对吧?
但愿如此,我这样相信着,也必须这样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