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帝第三任皇后王氏:历史上最幸运的皇后
她出生在民间,祖先因战功得到的“关内侯”一爵,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已经丢盔卸甲,家道彻底败落下去;她的父亲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索性破罐子破摔,整日靠玩“斗鸡”赚些零花钱度日;她十多岁的时候,父亲觉得她成了累赘,打算将她嫁出去,可每当一坐上花轿,就会传来准新郎暴死的恶讯,“每当适人,所当适辄死”,几个回合下来,她成了远近闻名的克夫女。后来,她入了皇宫,成了一名不怎么讨皇帝宠爱的婕妤,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戴上凤冠。没有倾国的容貌,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强大的家族,而最关键的是她没能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将在幽深冷清的后宫中孤老一生。
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上天青睐,后来,事情竟有了戏剧性的转机。第二任皇后被废之后,皇后的位子空了出来,由谁入主中宫,一时间成为朝野热议的话题,也成为不少颇有实力的宠妃钻营的契机。她既无资本,又无外援,自知无望,更不敢奢望,于是知趣地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一个人躲进了后宫的某个寂静角落。选谁当皇后,最终还是皇帝说了算,就在那几个深得宠爱且生有皇子的嫔妃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皇帝突然从记忆深处想起了她。不久,也就是元康二年(前64)二月,她被正式册立为皇后。这样的结果,让朝野后宫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就连她本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她,就是汉宣帝的第三任皇后王氏。
嫁给皇帝,特别是那些说了算的皇帝,成为风光无限、风骚独领的皇后,是古代女子的普遍梦想。后位如此尊贵,引无数女子竞折腰。为了这个头衔,为了这个位子,不知道多少个有姿色、有心计、有势力、有皇子的女人们,在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的追逐竞争中倒下去,甚至为此丢了性命。谁能想到,一个曾经遭人白眼、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克夫女,能够毫无阻拦地踏进后宫,能够成为汉宣帝的女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当上皇后,母仪天下长达十六年;她虽然一生无子,后来却又被尊为皇太后、太皇太后,享尽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最后以古稀之年寿终正寝。放眼中国历代皇后,王氏的幸运,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王氏,生年不详,长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王奉光之女。王奉光虽然不争气,但王氏的传奇幸运人生,还多亏了这个有一技之能的父亲。若不是父亲喜欢斗鸡,王氏不可能认识刘询;如果不认识刘询,王氏也不可能入宫。当年,刘询出狱后流落到民间,像农村孩子一样胡打海摔,长大后“喜游侠,斗鸡走马”,便与“少时好斗鸡”的王奉光在赛场上相识,二人志趣相投,频繁交往,很快就拉近了距离,成为“斗鸡”事业的死党兼哥们。王奉光的女儿王氏比刘询小五六岁,整天跟在父亲屁股后头看热闹,应该见过这位长期落难的曾皇孙。刘询没想到将来能当皇帝,同样,王奉光也没想到日后刘询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命运这东西,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它可以将你推入深渊,也可以将你捧上天。就在王氏“故久不行”,因为克夫嫁不出去甚至产生绝望的时候,在民间隐匿多年的刘询突然脱颖而出,被霍光等人迎立为皇帝,成为西汉第十位皇帝,是为汉宣帝。早在民间时,刘询就与许广汉的女儿许平君结为伉俪,刘询即位后,念及结发之情,立许平君为皇后。因为与王奉光交往较深,刘询深知王氏当时背负恶名的窘境,看在王奉光的面子上,便将没人要的王氏纳入后宫,不久又将其封为婕妤,“宣帝即位,召入后宫,稍进为婕妤”。不知道刘询是不是出于对克夫女王氏的恐惧和抵触,许皇后与其他婕妤纷纷怀孕生子,唯独王氏肚皮平平。
本始三年(前71),许皇后又生下一个女儿,身体虚弱。霍光的老婆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便指使女御医淳于衍伺机害死了许皇后。许皇后死后,刘询迫于霍光的淫威和群臣的进谏,违心地将霍成君立为皇后。霍皇后颐指气使,不是个省油的灯,“轝驾侍从甚盛,赏赐官属以千万计”,根本没把刘询放在眼里。刘询很讨厌霍皇后,但由于霍光的存在,所以在表面上“宠之,颛房燕”。地节二年(前68),霍光病逝,刘询“芒刺在背”的日子过去了,便立许皇后的儿子刘奭为太子。霍光的老婆闻讯后气得“恚怒不食,呕血”,便指使霍皇后谋害太子刘奭,但均未得逞,“皇后数召太子赐食,保阿辄先尝之,后挟毒不得行”。
地节四年(前66)七月,霍家发动政变未遂,招致灭族。八月,刘询以“谋欲危太子,无人母之恩”为由废掉霍成君,霍家势力被彻底铲除。之后,中宫虚悬,后宫众嫔妃对之望眼欲穿,而刘询除此之外,还想着另一件事。许皇后是刘询的最爱,她留下的宝贝儿子,也就是年仅十一岁的太子刘奭由谁负责照看,刘询思考了近两年的时间。在刘询看来,那些已经生子的后妃一旦成为皇后,难免会像霍皇后那样产生私心,千方百计地压制乃至谋害太子。立皇后很重要,看护太子更重要,如何做到立皇后与看护太子两全其美,刘询想到了王氏。王氏“素谨慎而无子”,既是老友之女,又是无子之妃,是当时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元康二年(前64)二月,王氏稀里糊涂地被立为皇后。在中国历史上,皇后往往是“母凭子贵”,而因为“无子而贵”的皇后,恐怕也只有王氏了。王氏到底能不能生育,笔者不得而知,不过,自从王氏被立为皇后,刘询就故意很少和她见面,更是从不光顾她的寝宫,“自为后后,希见,无宠”。此后,王氏的主要职责就是“母养太子”。与其说刘询是为自己立皇后,不如说他是要为许皇后的儿子刘奭找了一个可靠的保姆。如此看来,王氏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级别最高的保姆。不过,早已习惯了多年冷清的王氏并不介意,她把一个女人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太子刘奭身上。十几年下来,这对异乎寻常的母子,渐渐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王氏成为皇后后,刘询“封父奉光为邛成侯”,使王家重放昔日光彩。黄龙元年(前49)冬,汉宣帝刘询病逝,太子刘奭即位,是为汉元帝。念及十余年的养护之恩,刘奭将王氏尊为皇太后,并且封王氏的兄长王舜为安平侯。刘奭死后,刘奭的儿子汉成帝刘骜即位,尊王氏为太皇太后。因为刘骜的生母也姓王,为了将两位王太后区别开,人们便尊称王氏为“邛成太后”。永始元年(前16),王氏以七十多岁的高龄安详去世,前后共当了四十九年的皇后、太后。刘询立有三位皇后,早死的许皇后葬“杜陵南园”,被废的霍皇后葬“昆吾亭东”,只有王氏与刘询“合葬杜陵”。这份哀荣,为王氏的幸运人生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