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国际法院召开罗兴亚问题听证会(海牙国际法院产生的背景)

【环球时报驻德国特约记者】 海牙国际法院于10日召开了为期三天的罗兴亚问题听证会。据德新社报道，缅甸国务资政昂山素季10日出席了听证会，预计将于周三就此问题进行辩护。

根据海牙国际法院的规定，成员国可以起诉其他成员国违反国际法。本案以1948年制定的《防治灭绝种族罪公约》为依据。11月，代表伊斯兰合作组织的57个成员国向国际法院指控缅甸军方，称2016年至2017年对缅甸少数民族罗兴亚人犯罪“种族灭绝”70万罗兴亚被迫逃往孟加拉国，以避免大屠杀。冈比亚司法部长坦贝杜敦促法院在听证会上阻止缅甸军方“野蛮行径”。

早在罗兴亚事件发生后，昂山素季就否认了缅甸军方的大屠杀，并否认了2018年联合国的调查报告。她认为西方人根本不了解罗兴亚人的社会和政治状况。此前，昂山素季决定亲自出庭为缅甸军队的行为和缅甸的声誉辩护。外界反应复杂。缅甸在听证会开始前举行了大规模集会，支持昂山素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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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山素季出席了国际法院的公开听证会。国际法院提供

记者 | 王磬 荷兰海牙

荷兰已经是深冬了。一辆黑色汽车在海牙国际法院的内走廊里慢慢刹车，昂山素季走了下来。她穿着缅甸连衣裙，系着标志性的彩色头花，许多等待了很长时间的记者按下了相机。但她无意停下来，径直走向内庭，薄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窗帘后面。

2019年12月10日“国际人权日”，也是昂山素季正式授予诺贝尔和平奖28周年。

28年前的这一天，在挪威奥斯陆，诺贝尔奖委员会将勋章交给了昂山素季的儿子，表彰她将民主带入缅甸的杰出努力——当时她被缅甸军政府软禁。

28年后的这一天，她出现在国际法院的被告席上，与当年迫害她的缅甸军队坐在一起。他们共同面临的指控是：罗兴亚人“种族灭绝”。

通往权力的道路

昂山素季的前半生，常被描绘成一种政治圣人般的存在：忍辱负重，带领国家从独裁走向民主的女神。

昂山将军一家。前排是昂山素季

她父亲独立领导“昂山将军”她在缅甸很有名。当她被政敌暗杀时，她才两岁。1960年，15岁的昂山素季跟随母亲来到印度，在英国学习。他在牛津大学遇到了后来的丈夫和英国学者迈克·阿里斯（Michael Aris）。

生完两个儿子后，她本来打算在英国定居，但由于母亲病危，她暂时回到了缅甸。1988年，缅甸发生了“8888民主运动”，长期执政的吴奈温军政府下台了。但这并没有带来真正的民主。新军政府夺取权力后，示威人民受到镇压。

目睹了血腥和恐怖，深受甘地影响“非暴力”受理论影响的昂山素季开始积极参与政治。她不怕死亡的威胁，经常公开发言，赢得了大量的支持者。她组建的“全国民主联盟”在很短的时间内成长，赢得了1990年的大选。

但军政府拒绝交出权力，而是粗暴粗暴地宣布选举结果无效，将会“全国民主联盟”被列为非法组织，并开始拘留、软禁和监视她20年。

但这并没有阻止她。失去自由后，昂山素季仍在写作。她一有机会就会见到政党同事和支持者，并发表演讲，希望动员更多的人。在此期间，她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因为她不能亲自去，她的儿子代表她在奖坛上发表了一句名言：

在缅甸追求民主，是一个国家作为世界大家庭自由平等的成员，过着充实、全面、有意义的生活斗争。它是人类努力的一部分，以证明人类精神能够超越自然属性的缺陷。

在此期间，她的丈夫在英国被诊断出患有癌症。缅甸当局给了她一个选择：让她离开缅甸，和家人一起去英国。但她担心这会导致她再也不能回到缅甸了，所以她选择了留下来。她的丈夫两年后去世了。他们终于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直到2010年底，缅甸军政府才终于宣布，将彻底释放她。重获自由之身后，昂山素季马不停蹄，带领“全国民主联盟”反对党参加议会补选。她的回归受到缅甸人民的热烈欢迎，她领导的党派在2012年的补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2015年大选，“全国民主联盟”25年后，她赢得了90%的选票，再次成为缅甸最大的党。由于宪法规定总统家庭不得拥有外国国籍，她未能参加总统选举。但毫无疑问，在“国务资政”事实上，她已经成为缅甸最高的掌权人。

她的事迹在国际社会也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和尊重。法国导演吕克·贝松拍摄了她的同名电影。奥巴马给她写了一封亲笔信，说她的斗争“激励全世界的人”。前美国参议院的大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甚至评价，“她比甘地更了不起”。

2012年，奥巴马接见昂山素季访问白宫。民主女神“倒塌”

但故事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点。

根据多个国际组织和机构的指控，自2017年以来，缅甸军方对中国穆斯林群体罗兴亚人发起了杀戮、强奸和酷刑，超过70万人流离失所。根据联合国的调查，这种压制是有的“种族灭绝”的意图。

调查显示，在以佛教为主流的缅甸，信仰伊斯兰教的罗兴亚人长期受到歧视和迫害，罗兴亚人不断逃往国外。1982年颁布的《公民法》剥夺了罗兴亚人获得缅甸公民权的资格，几十年来民族冲突频发。2017年8月，如果开邦兴亚救世军对缅甸军队发动袭击，引发政府军大规模袭击“清剿行动”。

据联合国报道，罗兴亚人是“世界上被迫害最严重的少数群体之一”。作为缅甸的实际领导人，“昂山素季未能利用她作为政府首脑的职责或道德权威来阻止若开邦正在发生的事件”，缅甸军罪不罚现象根深蒂固于缅甸的政治法律体系，缅甸军方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为所欲为。

面对这一切，过去“人权灯塔”选择沉默。这种褪色似乎对她的旧追随者来说太苦了。

2017年9月，穆斯林女性马拉拉，诺贝尔和平奖得主（Malālah Yūsafzay）公开谴责昂山素季袖手旁观暴行。同时，有逾30万人参与联署，要求褫夺她的和平奖勋章。牛津市议会对昂山素季的负面态度感到失望，并一致通过1997年颁发给她“牛津自由奖”撤销 。此后，她陆续被剥夺了都柏林自由奖、美国大屠杀纪念馆埃利·威塞尔人权奖、爱丁堡荣誉公民、加拿大荣誉公民、国际特赦组织良心大使奖等荣誉。

少数仍然支持她的人试图为她辩护：她是一个务实的政治家，懂得妥协的艺术。她试图在强大的军队和新的民主政府之间进行调解，以治理历史和民族成分复杂的缅甸。

然而，这一趋势越来越受到许多人的质疑。她曾经是一个想把民主带到缅甸的战士。2018年9月，两名路透社记者因披露开邦杀人事件被捕入狱七年。昂山素季亲自回应说，他们违反了《国家秘密法》，判决不限于言论自由。舆论哗然。

据路透社报道，后来获得了美国普利策奖，对罗兴亚人的国际关注达到了另一个高峰，但昂山素季的国际形象却跌入谷底。

被告席上的“素妈妈”

昂山素季亲自前往海牙的决定仍然出乎意料。

2019年11月，西非国家冈比亚向联合国主要司法机关国际法院（ICJ）提交投诉，指控缅甸政府违反《预防和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这是罗兴亚危机以来国际社会首次尝试采取法律手段进行干预。

在国际法院的历史上，有一个主权国家指控另一个主权国家的种族清洁，但这一次非常特别：冈比亚不是罗兴亚屠杀的直接受害者，两国之间没有共同的边界。冈比亚代表伊斯兰合作组织（Organization of Islamic Cooperation）它本身也是穆斯林人口众多的国家。

第一次听证会将于12月10日至12日举行。由于审判过程可能持续数年，冈比亚还要求国际法院尽快下达指令，要求缅甸军方立即停止对罗兴亚人的迫害。

缅甸政府在收到诉状后表示，这个代表团将由昂山素季带领，以捍卫国家利益。

她不必亲自站出来。很少有国家领导人会亲自参加国际法庭的审判。这是她的主动选择。她将在国际社会的关注下辩护种族清洁指控。

在昂山素季抵达海牙的那天，抗议者在国际法院所在的和平宫外排起了长队，包括来自世界各地的几名罗兴亚人。

“我们对她非常失望。我们来这里讨公道。”罗兴亚人拉菲克现在住在爱尔兰·穆罕默德（Rafique Mohammed）在告诉《卫报》昂山素季重获自由后，他于2012年和侄女前往迪拜机场为她献花。2017年，穆罕默德的叔叔被军方枪杀。

然而，在缅甸，昂山素季的海牙之行得到了热烈的支持。成千上万的人参观了仰光集会，人们在机场送她去，希望她能告诉国际社会这个国家被误解的一面。他们仍然亲切地称她为“素妈妈”。标语写道，“我们和你站在一起”。

缅甸街头的广告牌“我们和你站在一起”。来源：AFP

没有人真正知道她为什么坚持来。有评论指出，她可能是在为2020年缅甸大选做准备，从军方反对势力手中夺回“国家保护者”的形象。但也有观察者认为，前往海牙的动机是十分“个人的”。她的人生故事一直与祖国息息相关。

“她就是这个国家的化身。她也将是它的扞卫者。”玛丽，华盛顿大学的历史学家·卡拉汉（Mary Callahan）在得知冈比亚对缅甸的指控后，路透社表示，“她可能没有深思熟虑(决定来)”。

“在她的演讲和我所知道的私人对话中，没有证据表明她相信国际社会对罗兴亚故事的表达。”卡拉汉说。

在她获得诺贝尔奖28年后的这一天，她坐在海牙国际法院的前排，桌子上摆着“缅甸”名牌。冈比亚检察官开始宣读“暴行清单”当时，她面前的法官，面无表情。

随着指控的增加，她的身体在现场镜头中变得有点紧张，眨眼的速度开始变得更快，偶尔瞥见法庭上的彩色玻璃和枝形吊灯，以及名为和平与正义的油画。